34中文网 > 挽云兮 > 第五十章<大结局三>

第五十章<大结局三>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全职艺术家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逍遥游

34中文网 www.zw34.net,最快更新挽云兮最新章节!

    北宫百万大军被轩辕三十万大军堵在一线峡,双方对峙已近十日,轩辕大军粮草储备逐日见底,峡关失守已成定局。

    轩辕三位将军聚于军营商议对策。半时辰后,三位将军达成共识,由徐将军挥笔写下书信,装入竹筒快马加鞭送往都城。

    三日后,书信抵达皇宫。六公主当着众人的面接过竹筒,缓缓展开,一行行读下来,手已微微颤抖。

    挽云见她脸色有变,默默上前接过书信,低头再一读,眸光亦渐沉。

    “燕儿啊,发生什么事了?”师叔搔搔脸颊,看出气氛不对也跟着紧张,转脸看看六公主又瞧瞧挽云,“你们一个个的别都不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怕,是一线峡守不住了。”云鹤群并未起身,只是淡淡颔首:“过了一线峡后,便是最后一道天险——落霞山,若是他们连落霞山也能越过,那么轩辕此次,只怕真是在劫难逃……”

    “不会!”

    六公主紧咬的唇已现出一抹血色,她倏然起身抱拳,鬓上珠钗玉翠相撞琳琳作响:“两位师兄,燕儿恳求两位师兄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协助燕儿抗衡北匈!”

    “你想怎么做?”师叔掳起袖子,“需不需要我们杀入前线,抓了领兵的北宫皇帝大卸八块?”

    “不可。”云鹤群第一时间反对,“任你武功如何再高,单枪匹马始终有风险。落霞山是轩辕境内第一高峰,以我之见,只需稍加派兵,利用这道自然屏障便可抵御北匈。”

    “嘿!你个胆小鬼怕了?”

    师叔眼珠翻啊翻的打量着云鹤群:“不会?堂堂一个九玄门门主这么怕死?十几年前燕儿为了璎珞那个软骨头皇帝,一个女流之辈可以单枪匹马闯几十万大军擒抓盟王!现今要你个大男人为了自己师妹和最得意的徒弟出征,随便抓个领头难道都不行?”

    “汉人不比北匈人,首领被擒,汉人多数树倒猢狲散,北匈人则会拼死而战。所以派兵守落霞山,绝对比擒王更直接有效,况且……”云鹤群转佛珠的手指一顿,好心提醒道:“好似,阁下就是北宫人?虽然我知道你深明大义不会被国别所束缚,但你一个北宫人杀本国皇帝,始终有违忠孝义德,不是吗?”

    “我是北宫人?”

    师叔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指着自己鼻尖:“我是北宫人!?”他左顾右盼一脸震惊,努力想了想后,又悻悻垂下头来捏衣角:“是哦,我都差点忘了我是北宫人诶……”

    佝偻着背颤颤进殿的白渊国师听了这话,差点脚一滑闪了腰。

    “国师来了!”

    六公主瞧见白渊,眸子立即一亮,转头吩咐嬷嬷:“快赐座!”

    “谢太后娘娘。”

    白渊一坐下便扶着胡子启口:“老臣方才恰在殿外听见了云门主的分析,老臣以为很有道理。现在时间紧迫,皇上昏迷不醒,唯有太后娘娘能主持大局!想要抵御北匈南下,必须在他们攻破一线峡前调派十万大军抵达落霞山!”

    “只怕也悬。”

    挽云突然接话道,她起身,将手中书信呈给白渊:“将军送回的信上说,他们最多只能再撑六天,落款的日期是三天前,一来一去正好六天,也就是说除非我们立即派兵赶往落霞山,否则根本来不得及。”

    “哦,是吗?”

    白渊展开书信,越看老眉耸得越高,待全部看完后唯有摇头叹气,“徐将军在信中用了很多刚烈的字词,看来他们守关也守得艰难……太后娘娘,赶紧下令,不然可就真晚了!”

    师叔脑袋一探与六公主四目相对:“燕妹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令啊!”

    “可是……”六公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犹豫着抬起头,先是看着云鹤群,又助地转向白渊,“可是……”

    云鹤群稍稍凝眉,随即探身问道:“燕儿,你不会想说,三十万大军已是轩辕的全部兵力?”

    “这不可能。”

    白渊想也不想便摆手,“我轩辕近年国力虽然衰退,但百万大军还是有的。即便年初与璎珞国一战元气大伤,剩下总不会连五十万都没有?”

    “燕儿,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师叔是个按捺不住的性子,听了两位的话已是急得不得了,见六公主一脸煞白咬紧了唇就是不说话,别提憋得他多难受了,“诶呀!燕儿你快说话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不回答我们怎么帮你啊!”

    挽云看向一脸郁色的六公主,呼吸一沉,心底已经猜到了答案。

    六公主闭眼,绝望的摇头,“没有了。”

    父皇在位时,尚余五十多万大军。翎儿即位后做了一番变动,具体是什么她也没多问,直到北宫进犯,她亲自点兵时才发觉故少了二十来万大军!她反复地翻查记录,可不管怎么翻,她始终不到相关的记录——二十多万人啊,正好在用人之际,说没了就没了!翎儿能把他们藏到哪里去啊?!

    她想问,但翎儿不醒,负责记载的文臣不知,位高权重的武臣又被宇文拓杀得差不多了,国师刚周游列国回来什么也不知道……她能够去问谁啊!

    “燕妹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师叔抖着手看六公主,见她双眸煞红又训不下去,叹口气双手背在身后満大殿地乱窜,一刻也静不下来,嘴里还直叨叨,“这可怎么办呢?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翎儿的皇位被抢走?不行,绝对不行……”

    “能不能借兵?”

    云鹤群意味深长的看着六公主:“师妹,落霞山地处东北边境,从璎珞国边境调兵只需半日便可到,你可以求助莫皇帝,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对啊。”师叔眼睛唰地一亮,搓着手几步奔来咧嘴直笑:“鹤群啊!你大爷的真聪明!那小子皇后还在我们手里呢,他敢不出兵?”

    “没用的……”

    捂住脸,六公主渐渐垂下头来,嘴角若隐若现一抹苦涩,“是我……抛弃然儿在先,他现在根本不认我,更不会认轩辕这个根,不然他年初时也不会出兵大举进犯……况且,我也不能用瀚儿母子来要挟他,我怎么可以用瀚儿母子要挟他?都是自己的亲血骨肉,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然儿!?”

    想到白衣儒雅的然儿看向自己时那冷漠的眼神,六公主这几日努力维持的镇定与淡然已全然奔溃!她捂着脸嘤嘤哭泣,内心从未像现在这刻这般极度锥痛!

    国不成国,家不成家……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只是她自己罢了。

    父皇穷极一生的霸业,两个最心爱的儿子,翎儿,然儿,她什么也没守住,什么也没有……

    六公主大声地哭着,仿佛想要将这十几天来憋在心底的泪全部流出一般。师叔和白渊对看一眼,摸摸鼻子只能叹气——女人啊,不管再怎么刚强,一旦牵扯到儿子,自然而然便失了睿气……

    他们叹气之际,一支手,轻拍了拍六公主的肩。

    谁?

    六公主红着眼颤颤将脸从手中抬起,她眨了眨眸,朦胧泪眼里倒映的竟是挽云的脸。

    挽云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帕子细细擦去六公主的泪,待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挽云这才转头看向俯身候命的胡总管:“劳烦您拿信纸和笔来。”

    “丫头,你想干什么?”

    师叔猜不到挽云的用意,见她接过纸笔窝在角落脸色凝重地写着什么,也好奇地凑个脑袋上前看。

    “即刻调……十万大军……于……落霞山……抗北匈……?”

    师叔断断续续地跟着念,那端六公主眉梢一颤,转眸惊诧地看向写字的挽云,白渊亦惊讶地站起身来,云鹤群执佛珠的手抖了抖,眸光明灭。

    “哇!”

    挽云刚搁笔,师叔立即张大嘴双手捧心,眸底闪着的全是对她的钦佩:“丫头,你好霸气啊!调十万大军,立刻,瞧这口气多牛掰!不过……”他嘴角微微在抽:“你这是写给谁的啊?”

    这口吻,跟借萝卜白菜似的,好歹也是十万大军啊,她能找谁借?

    挽云不答,只是折好信纸塞进信封,又在信封上匆匆下了几个字,将其递给胡总管,“有劳。”

    胡总管双手接过信封,定睛一看,不由疑惑皱眉,抬起头刚想问,恰好对上挽云肯定虞的眼神,黝黑眸底沉着的睿智竟与陛下惊人的相似!

    他一怔,点点头,勾头快步退下。

    黄昏时分,俊朗少年独倚着口发呆,天际最后一抹光亮拓下那精致的侧脸,手中握着的信纸像是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被晚风吹得簌簌做响。

    “吱呀——”一声响,门突然被开。

    沈天浩负手踱进房门,见了边一脸受惊吓的“他”不由觉得好笑:“阿纪,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陆纪辰摇头,将信纸折好放入袖中,淡淡而笑:“没什么。”

    “真的?”

    沈天浩不信,抱胸睨“他”:“你也许骗得了别人,但是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

    陆纪辰一震,“他”转眸,深深地看着那端的沈天浩,直到看得他即将察觉出什么才匆忙背过身去。

    “阿纪,你怎么了?”

    沈天浩这会是真有些担心了,快步上前问道,“阿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纪辰正对口而立,清瘦的背影与外残阳恰好组成一副美丽的图景。对沈天浩喋喋不休的追问,“他”不答,只是仰起头,像是在接受清风的洗礼,又想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之后,“他”忽然微微而笑。

    道:“阿浩,西南边境大军抵达轩辕落霞山,要多久?”

    四月初三这日,晚霞吞吐白云染红天际,如血般壮烈。初升新月落下的光亮镀上峡关口万千将士干枯的手和脸,灿金似亘古佛光,耀亮他们眸底永不枯竭的坚持与信念。

    偌大的峡口,黑压压三十万军士,静若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屹立在至高点的三位将军身上。

    这样的目光,是坚定疑的崇敬,是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誓死的追随!

    徐将军挺直背脊,扯着喉咙布令:“听着!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今晚,就杀一千匹匹战马做成马肉大餐,让所有的士兵将领都食饱饭足!子时一过,不再守关,为了守卫家乡的亲人和我们的国土,拔刀跟他们拼了!”

    “拼了!”

    三十万大军咆哮着,坚毅的眼神如刀锐利,吼声震天动地!

    四月初四凌晨,子时刚过,轩辕三位将军领三十万大军杀向被围困在峡谷里的百万北匈!

    睡梦中的北匈大军乱成一团,裤子都顾不上穿便操起武器冲出营帐!只是一霎,一线峡已硝烟四起,明明灭灭的火光似那火龙奔腾而来,残破的吼叫声直插云霄!

    轩辕士兵难敌健硕勇猛的北匈族人,但他们的势气却滔天震地!前面的倒了后面的再冲上来,一波又一波疯了一般的进攻!他们衣衫残破,他们面色蜡黄,他们没有战马,但他们的目光却明晃晃如苍穹夜空最亮那颗星,折射出的坚定让北匈族人不由心惊!

    百万雄狮对三十万精兵,这场因为人数差距悬殊而毫悬念的战役,竟奇迹般的持续了一天一夜!

    血流成河,残破的肢体遍布,一堆又一堆叠起的尸身……他们有的圆目而睁,遗憾看向南方那遥远的家乡,有的微微而笑,致死都不曾松开手中的武器。而三位领头的将军,早已被北匈战马踏成了肉浆,满地血腥里,再也寻不回他们的尸骨……

    惨烈,已不能用于形容一线峡这场战役。

    但是,他们没有输。

    他们用坚定的信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了一个天瀚大陆近乎不可能的传奇——虽然轩辕三十万将士全军覆没,但北匈百万大军走出峡口的,只剩下四十万!

    处于劣势,迎头而上,最终灭掉比自己人数还要多两倍的敌人……这,究竟需要多强烈的意志?

    根本法想象。

    许多年后,每当有人路过一线峡,都会朝这里立起的一座功碑虔诚而拜。碑上没有姓名,没有悼词,一个字也没有,因为躺在这里的英雄,实在太多太多,世人对他们的敬仰和崇敬,亦太多太多……

    当然,这已是后话。

    四月初六,穿过一线峡的北匈大军已是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抵达落霞山,气都没喘匀,迎面等待他们竟然黑压压一片精神抖擞整齐划一的士兵!

    北宫皇帝大惊,北匈族人也心底一凉——才刚刚经历一场血战,他们短时间内哪里还有精力再战?

    大队最前方,端坐马背的尹风迎风缓缓立起长剑,波淋剑光里,他微笑昂首。

    “九方三十万大军,在此恭候已久。”

    一线峡战败的消息传回都城,朝臣人心惶惶,余下的百姓们也开始慌乱逃窜,轩辕皇宫日日夜夜充斥着的都是哭泣声,悲凉凄婉,昏天暗地。

    而这个时候,皇宫之中却有一个人在高兴。

    陈文瀚。

    她笑,醒着也笑,睡着也笑,笑得眼泪都要留下来——这座江山,这座本该属于太子爷爷的江山即将被北匈的铁蹄踏灭!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轩辕大地上血流漂橹的惨烈情景,就像当年太子府一夜被血洗一般……

    呵呵,不过他们本就该死,谁让他们归顺叛军?谁让他们认那贼人做皇帝!……该死,全都该死!等北宫与轩辕两败俱伤时,夫君坐得渔翁之利,这些愚蠢该死的百姓都死了,夫君与自己就可以在这片废墟之上重新建起一个王朝,一个崭新的王朝!

    “太子爷爷,您看到了吗?您的孙女继承了您高贵的血统,还嫁给了天瀚大陆最高贵的男人……本宫将是两国的皇后,本宫将是天瀚大陆最高贵的女人!风挽云,就算你怀了狗皇帝的孽种又怎样?到最后什么都不是,低贱的你还是比不上我,永远比不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传出老远,和四周凄凄的哭泣迭起呼应,就像是一段诡异的二重奏。偶路过此的云鹤群听到她疯狂的笑声,步子不由一滞,回首看向那座阴暗光的宫殿。

    ——何谓高贵?何谓低贱?

    不过都是世人的执念罢了。

    他低首,看着掌心的佛珠,仿佛就像看得那日临死前的南宫灵——她口吐鲜血,眸光却依旧明亮,看向他嘴唇一张一合,似在喃喃低语。

    灵儿,你说了什么?

    他想仔细回忆,心脏却霍然抽痛!他立即闭眼,紧紧握住手中的佛珠,试图默念经文以化解这种令人窒息的心痛。

    可惜,这种方法以往都有效,最近却好像对他没有用了。

    为什么?

    云鹤群仰首,淡淡看着蓝天云卷云舒,脑中模模糊糊浮现的还是灵儿的脸,带笑的,流泪的,愤怒的,冷漠的,从小巧可爱的她到风华绝代的她,重重叠叠的影像不断涌进他的脑海……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十岁那年,她被倒在泥泞的土地里,师姐师妹们嬉笑着团团围住她,不断用各种难听的言语肆意攻击。他刚想上前阻止,却见瘦小的她以手撑着污泥努力站起,明明一身都是泥,眼神却明亮得像南海珍珠。

    他以为她接下来会哭,但他错了——她笑了,笑容明媚而倔强。

    她道:“是,我来自逍遥殿,我娘是逍遥殿殿主,我的身世的确比不上你们这些光鲜亮丽的王公贵族……你们可以嘲笑我,可以欺负我,但是你们没有资格觉得我低贱!我的命运不该由我的出生来决定,即便我是南宫灵,逍遥殿的南宫灵,也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活得比你们更加高贵!”

    语毕,她甩甩手,在众师姐妹的诧然的目光中离去。没有委屈,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不屈与微笑。

    也正是那一天起,十岁的她便渐渐扎根他的心底。

    那一席话语,曾数次出现在年少的他梦里。她的倔强,她的可爱,她的努力……她的所有所有,深深的吸引着他的心。

    因为她,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进其他的女孩。

    他开始狠心拒绝所有仰慕他的师妹,却也不曾对她表露心迹——她还太小,他想一心一意等她长大,然后像所有美好故事的结局一般,骑着高头大马娶她为妻,在亲友哄闹的祝福中揭开她盖在头上的红帕,看她明眸皓齿娇羞而笑,低低唤他一声“夫君”。

    多么美好?

    他耐心守护,静静思念,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痴痴的等待着梦境实现的那天……只是谁也想不到,他的等待,最终换来的却是美梦破灭。

    一夜,他莫名觉得浑身燥热头脑晕乎,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再次醒来时,天色已蒙蒙亮,他睁开眼,朦胧中竟见赤身裸、体的她趴在他身上调皮地笑!见他醒了,她竟笑得更欢了,头一昂理直气壮的道:“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恰好也喜欢你,所以,你娶我!”

    他不知所措,还以为仍是在梦里,待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后,才后知后觉这不是做梦!

    怔然地睁大眼,他惊愕而又傻傻地看着未着衣衫的她,半响,颤颤而问:“你……跟我……昨夜……”

    “是啊!”她答得坦然,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笑:“这又怎样?男子跟女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个十七岁姑娘能说的话吗?怔然过后,他才想起开她低头去看床单,一眼望去床上干净如雪,哪里找得到那象征贞洁的红血?

    那一瞬,他真的觉得,天塌了。

    原来自己精心守护的仙子,那个倔强不肯言低贱的女孩,从一开始,便是个肮脏的女子……原来他痴心幻想的美梦,根本就是个错误!

    头脑刹那一片空白,他疯了一般的吼叫,将她拼命下床榻,他的吼声和她的哭声传出老远,当一群人踹开房门涌进他的房间看见这一对汹涌泪流而又赤身裸、体的人后,除了震惊,再也没有第二个表情。

    这个场景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时不刻清晰印在他的脑里——燕儿尖叫一声,转身冲了出去,几位师兄师姐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低头似在说着什么,而站在门外的师父一脸震怒,上前甩手对他就是几记响亮耳光!

    肩负九玄门门主重望、比武排名次次第一的他,就因为这一夜,在九玄门几乎身败名裂……

    为了九玄门的名声,师父勒令自己娶她。而他为了不被赶出九玄门,也只得照做。

    没有高头大马,没有亲友哄闹着祝福,她坐在床头,盖着美丽的红头帕,静静等待着他挑开头帕那刹四目对视的柔情。

    他颤颤地执起秤杆,却已心灰意冷。

    截然不同的场景,截然不同的心情,截然不同的女子,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害怕,他夜夜灌醉自己,一次又一次赖在其他师兄弟的房里一觉睡到天明。他不愿回到那个冰凉可怕的家,他惧怕那个不知道曾经侍奉过多少男人、此刻还在床上等待自己归来的妻子!

    本以为这样躲着便能相安事,谁料没过几年,九玄门内又开始散布流言蜚语,说她勾三搭四不知检点,什么柳树下山顶上与不同男子苟合,还传得有鼻子有脸的。

    他听了后,又喝了整整一夜的酒。第二天天明,醉醺醺的他一脚踹开家门,对熟睡中的她甩下一巴掌,红着眼就吼:“低贱的女人,你根本配不上我!”

    也正是这一次,一直默默忍受的她第一次没有选择沉默。缓缓抬头,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绝望,可她的嘴角仍旧是带笑的,亦如十岁那年,泥泞地里脏兮兮却眼神倔强的她。

    “低贱?……在你眼底,我就是个低贱的女人?”

    她喃喃而笑,似是自言自语。须臾,她突然站起,千恣百媚的脱去衣衫,横躺床上对他媚笑:“如此,我便低贱给你看!”

    他站在床边,傻傻看着她熟稔的做着各种挑逗的姿态,心,痛得早已没有了感觉。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他们所谓的家。

    后来,听说她回了逍遥殿做了殿主,生下了女孩,姓风,不知是谁的孽种。

    因为这个消息,他几度练功走火入魔!——他恨!恨这个女人不知廉耻!让他日日活在他人嘲笑的目光中!他有时做梦都会梦到自己一掌劈死了那个孽种,看着她哭着跪在自己脚边忏悔……

    他开始将自己泡在酒坛子里,游走在奔溃的边境,日日醉生梦死,夜夜做着残忍怖人的梦,渐渐的,他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直到他梦到自己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偷出那个孩子,对她使下了残忍的咒术,听到她清脆而痛苦的啼哭声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并非是在梦境之中!

    那一瞬,面对一个襁褓之中哇哇而哭的女婴,失心发狂的他心中魔念刹那烟消云散。

    他这是做什么?

    他这么做,跟魔鬼有什么区别?

    他,还是他吗?

    看着哇哇啼哭的女婴,他忽然醒悟了。

    原地自我纠缠了五年,日日活在他人的目光下,这样的日子,值得吗?

    不值得。

    她要风流,他便由她去。既然已不相爱,何必再苦苦相缠?

    抱起婴孩,他的眸光已褪下暴戾,握住她小小软软的手,他只能摇头。

    ——孩子,对不起,我不能再将你送回去。

    一个你娘,已经够了,我不希望有人再重蹈覆辙。逍遥殿本就是肮脏的,没有人能够出淤泥而不染。

    没有……没有……

    清风拂过,吹不散过往的不堪。心中绞痛依然,抬手捂着胸口,云鹤群苦涩而笑。

    十八年来,他吃斋念佛,不再沾染凡尘俗世,本以为一切尘缘皆已与他关,但依现在来看,他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阿弥陀佛。”

    他躬身朝南天一拜,执起佛珠——何时,自己才能真正放下这段孽缘?

    身后大殿不断传出的凄厉笑声独自癫狂:“我是最高贵的!你是最低贱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淡淡摇头,云鹤群转身离去。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得到,这便是执念。

    不过也是个痴人,罢了……

本站推荐:明天下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天唐锦绣那些年,我爱过的女人红楼春凤囚凰小阁老坑爹儿子鬼医娘亲三国之召唤猛将九星霸体诀

挽云兮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34中文网只为原作者莎莎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莎莎君并收藏挽云兮最新章节